回憶起兒子，王某的母親淚流滿面

　　殺害妻子以及岳父母，67天騎車2500公里，海南舉牌自首……泰安村民王某，用這些“關鍵詞”震驚了全國。

　　身高只有1.6米、瘦弱內向的王某，何以向自己的親人痛下殺手？記者走進他所在的村子——泰安市泰山區(qū)南許村，通過與其家屬的對話，試圖揭開他的心間迷局。

　　最后在家說的話

　　話語未說淚自流，空空落落的院子里，已近六旬的陳女士對記者自嘲，

　　王某正在成為村頭談論的焦點。他的所為，超乎村里人的想象。

　　大院內，有東西兩間房，陳女士和老伴住在西間。王某跟曾經的妻子所住的東間，堆滿了雜貨。繩上，所晾的幾件小孩衣服，讓這間房保留了一點生氣。

　　陳女士的老伴已經像往常一樣出去打工，臨走時對她一再勸慰。陳女士知道老伴怕自己做傻事，她說：“放心，我還有80歲的老娘，還有孫女，我不會尋死?！币慌裕跄?歲的女兒頭頂扎著小辮，懂事可愛。

　　這位已經習慣了記陰歷的老人，去年案發(fā)10月21日的陽歷日子，她并不怎么清晰。陰歷九月十四卻成為她一輩子難以忘記的時刻。

　　案發(fā)的前天晚上，王某從丈母娘家回來，來到母親所住的西間房，此時女兒正在老人懷中玩耍。王某過來抱了抱女兒，說：“以后要聽爺爺奶奶的話，要聽爸爸的話，媽媽不要咱們了?！标惻坎]有多想，此前她的兒媳婦張女士已經10多天沒有回家，陳女士認為兒子也就說說氣話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王某找到母親，問有沒有做飯，陳女士對兒子說：“我在弄（照顧）孩子，沒做飯?！蓖跄赤帕艘宦暎f：“我回去自己做?！?/p>

　　在東間房，陳女士看到王某下了點面條，吃了后騎著摩托車出了門，說是“打工去”，之后再也沒有回家。

　　這是殘留在老人腦海中兒子最后的話語片段。當日，他一手釀出了毀滅兩個家庭的慘案。

　　夫妻不拉家常話

　　時間如果能回溯到2006年，相信那是王某最快樂的一年。在王某大姨的“撮合”下，他與3公里之外東苑村的張女士結婚，在舉行結婚典禮前，張女士已經懷孕，后產下一女。

　　但如今，他們當年甜蜜的婚紗照已經被擱置在角落里，落下厚厚一層塵土。他們的媒人，也再也不愿登這兩家的大門。

　　陳女士告訴記者，結婚這幾年夫妻倆的話語交流卻越來越少，“跟村里其他的同齡人相比，就是一點都不熱乎。兒子性格非常內向，我常常跟兒媳婦說讓他們多溝通，但兩人基本不拉生活里的事兒?！?/p>

　　“有時，兒媳婦也就跟他說說所打工的大學里的新聞，但不拉家常話，沒說幾句就回屋里去了?！崩先艘灿X得，兩人的感情交流出現問題。

　　不過，在老人記憶中，兩人除了因為孩子的事兒偶爾吵架之外，并不經常吵架。即使是在案發(fā)前的10多天，兒媳婦張女士一直跟母親住在所打工的山東農業(yè)大學內，也并非言語沖突所引起。

　　“我聽兒子說，那時媳婦回來就常常跟他說要離婚?！崩先苏f道。

　　他被嫌棄混日子？

　　為了讓妻子回家，王某似乎也曾努力過。

　　老人說，當時王某曾經找過張女士多次，每次去還都買點東西。在案發(fā)前一天，王某還找到母親說：“我沒錢了?！崩先苏f：“沒錢，也不能空手去吧。”

　　之后老人給了兒子100元錢，王某給岳父買了一條煙，當天晚上他去找了妻子，但對方仍然沒有選擇回家。

　　兩人感情如此冷淡，還有深層次原因。

　　“親家母常常說俺兒子，說他整天吃她閨女的、喝她閨女的，混日子。”老人的這番話，似乎也印證了到案后王某的供述。

　　據公開消息，王某到案后向警方供述說，“婚后一直感覺岳父岳母和妻子看不起自己，家庭成員關系緊張，生活不開心，時間久了心中存有怨氣。”從整個案件看，這成為王某主要的作案動機。

　　但受害人張女士的弟弟張樹群告訴記者，王某脾氣不好，不僅打過姐姐，甚至打過他這個“小舅子”。他告訴記者，雖然王某個頭不高，但“我畢竟年齡小，打不過他?！?/p>

　　記者采訪獲知，張女士和母親此前一直在山東農業(yè)大學擔任保潔員，每月每人收入也就六七百元，其父親已經癱瘓在床10多年，并且剛剛蓋了新房，家庭壓力較大。

　　實際上，王某自身的確在收入方面很有限，這從當時他向母親借錢買東西也可看出。其家中只有1畝多地，平日里盡靠王某的父親外出在建筑工地干活掙錢。

　　他的精神有問題？

　　老人告訴記者，兒子不是不想打工干活，是有時真干不了活。

　　早在2002年時，王某的睡眠就開始出現問題，已經開始服用安眠藥。結婚之后，失眠狀況似乎愈加嚴重。

　　“結婚后，兒子跟我說整夜整夜睡不著覺。白天沒有精神，沒法裝修干活，有時甚至1個多月都在家休息?！标惻空f道。

　　老人還記得一個細節(jié)，在王某上初中時，有一次突然暈倒，后來學習成績直線下降，之后的一門考試中只考了7分。最后，王某初中畢業(yè)就沒有再上學。但如今，王某的失眠與此有何關系，尚不得而知。

　　“這幾年，孩子每天都吃安眠藥和健腦補腎丸，但也是在藥效發(fā)生的幾小時內，他能睡點覺。”老人說，后來由于兒子安眠藥的用藥量太大，村里衛(wèi)生所已經不賣給他，有時需要她去代買。

　　記者在村里衛(wèi)生所采訪時，能明顯覺察他們對于王某的熟悉，但卻不愿多說。

　　2007年，受不了失眠折磨的王某跟母親來到了當地一家醫(yī)院進行診治，“CT、磁共振都做了，但醫(yī)生說現在看不出其他癥狀來，只讓繼續(xù)用安眠藥維持?！睋先私榻B，案發(fā)次日凌晨1點多，民警就過來砸門，開始搜尋王某，那時把他的病歷、藥瓶都拿走了。

　　現在，老人認為王某的精神出了問題，“有時勁兒上來，還說要修路、買車啥，我們又不敢跟他說是精神病?！?/p>

　　老人說：“我們現在很后悔，這么一個人毀了我們這兩個家庭！也希望有關部門能給他做做精神病司法鑒定，看看他是不是有問題?！?/p>

　　但對于老人的這一說法，受害家庭惟一的幸存者張樹群卻堅決否認?！安豢赡芫裼袉栴}，如果真有病的話，我姐姐怎么可能嫁給他？！”

　　以后要聽爺爺奶奶的話，要聽爸爸的話，媽媽不要咱們了。

　　——王某作案當天曾對女兒說

　　親家母常常說俺兒子，說他整天吃她閨女的、喝她閨女的，混日子。

　　——王某之母對記者說

　　他不可能精神有問題，如果真有病的話，我姐姐怎么可能嫁給他？！

　　——王某之妻弟對記者說

　　刑案被鑒定人責任能力評定

　　被鑒定人實施危害行為時，經鑒定患有精神疾病，由于嚴重的精神活動障礙，致使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，為無刑事責任能力。

　　被鑒定人實施危害行為時，經鑒定屬于下列情況之一的，為具有責任能力： 1、具有精神疾病的既往史，但實施危害行為時并無精神異常；2、精神疾病的間歇期，精神癥狀已經完全消失。

　　精神疾病司法鑒定內容

　　1、確定被鑒定人是否患有精神疾病，患何種精神疾病，實施危害行為時的精神狀態(tài)，精神疾病和所實施的危害行為之間的關系，以及有無刑事責任能力。

　　2、確定被鑒定人在訴訟過程中的精神狀態(tài)以及有無訴訟能力。

　　3、確定被鑒定人在服刑期間的精神狀態(tài)以及對應當采取的法律措施的建議。（記者 孫珂 冀強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