煙火繚繞 連諫著 （六十六）
織錦不大回娘家了，柳如意的西點店開張，越是周末越忙，柳如意舍不得花錢請工人，常常是忙得顧頭不顧腳，織錦抽空就去搭把手。羅錦程雖然在店里，實質(zhì)性的忙幫不上，也只是在柳如意忙著烤點心時張羅一下店面
。 織錦去，經(jīng)常能看見坐在輪椅上的羅錦程凝神地望著西點店的落地玻璃窗，憂傷像一層薄霧在他的眼里，淡淡地，淡淡地飄逸。
柳如意很感謝織錦的幫忙，收店時總裝一些面包或蛋糕讓她帶回去做早餐，織錦不要，她就急了，兩人推來搡去地讓羅錦程看得不耐，蔫聲蔫氣地說：“不就點破蛋糕，別弄得跟送金子送銀子似的�！�
織錦只好收了。
因為剛開張，生意很一般，稀稀落落的沒幾個人進來，柳如意烤出來的蛋糕寂寞地嫵媚在透明展示柜里，像一些貌美難嫁的女子，每當(dāng)夕陽西下的時候，顯示出凄涼的寂寞之色。
織錦一再叮囑柳如意，做生意，信譽是第一位，當(dāng)天做出來的蛋糕一定要當(dāng)天賣掉，剛開張時生意冷清，少做點，到下午5點時，如果還有沒賣掉，一定要在窗子上打出打折處理的字樣，其一，可處理囤積，其二，可營造西點店的信譽，讓大家知道，這家店是不賣隔夜貨的。
柳如意嘴上答應(yīng)著，可到了下午5點，她遲遲地不肯把打折處理的牌子掛出去，織錦不吭聲，拿了牌子往店門外一豎。柳如意瞅著豎在門外人行道上的牌子，眼睛都快瞅出血來了�？楀\知道她心疼那些蛋糕，于是說服她，便宜處理的蛋糕就當(dāng)是給店里做活廣告了，沒有什么不好，再說了，即使打折，也沒賠錢，本錢還能賺回來，總比賣不掉變硬長毛好。
織錦嘗過柳如意的蛋糕，味道和口感都很好，但是生意紅火需要過程，需要時間讓顧客品嘗并認可。
西點店開張不久，織錦發(fā)現(xiàn)不妙，偶爾會在蛋糕里吃到一些硬硬的面疙瘩。她覺得奇怪，于是掰開，捏出那硬疙瘩去問柳如意是怎么回事，柳如意吭吭哧哧半天沒說出什么，在輪椅上翻報紙的羅錦程哼哼地笑了兩下，說：“還用問？她把昨天賣剩的蛋糕弄碎摻進去了�！�
織錦問柳如意：“真的？”
柳如意小聲嘟噥說：“好生生的，那么便宜賣，怪可惜的�！�
織錦把蛋糕啪地扔到了地上：“這樣干下去，所有的蛋糕都會變成剩蛋糕，因為不再會有人來買你的蛋糕，你以為消費者是白癡？難道你認為別人對蛋糕的品質(zhì)要求都像你一樣低？”
柳如意開始哭，抽抽搭搭：“你別站著說話不害腰疼，本錢不是你的，賠了也不是你的，當(dāng)然你不心疼，現(xiàn)在我們是窮人，我賠不起�！�
“是，你是窮人，你賠不起，那么，賠不起的人只配做一輩子窮人！”
羅錦程幸災(zāi)樂禍地看著柳如意和織錦吵，嘩啦嘩啦地抖了抖報紙�？楀\一把把報紙奪過來扔在地上，“哥，她糊涂你也糊涂？這樣下去，你們的店，早晚得死！”
羅錦程兩手一攤：“我是廢人，你能對廢人有什么指望？”
“你的心也廢了？智商也廢了？”
從那以后，織錦再也沒去過西點店，她覺得累，管那么多干什么，每個人都能活下去，也都有自己的活法，她又有什么資格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價值觀？
幾個月后，當(dāng)她路過西點店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里面人影相疊。她站了一會，還是走了進去，滿屋子的糕點香味，只見柳如意戴一粉色小帽，很像那么回事地在賣糕點。
織錦敲了敲展示柜，柳如意抬眼看著她笑，像個心里裝著幸福的少女一樣的笑。
織錦說：“我哥呢？”她沖后面工作間努了努嘴。
織錦閃身進去，后面有兩個工作間，一個是配料室，一個是烘烤車間。所謂烘烤車間，也不過是一間擺滿了烤爐的小房子，總共不過十幾平方，兩位潔衣凈帽的小姑娘和一個小伙子在烤爐和和面機之間來回奔忙。織錦看得高興，敲了敲配料間的門，不待羅錦程應(yīng)聲，推門便進去。羅錦程正要不悅，見是織錦，隨即笑了，摘下手套，說：“看，堂堂的薩克斯王子成了面點工�！保ùm(xù)）
下期期待：羅錦程西點店的成功，刺激著何春生，他又與織錦起了磨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