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小柔這才有些怕了，見他不說具體情況，也沒敢再追問，次日上午便提了十五萬現(xiàn)金出來，裝在一個服裝袋里交給了他，他當(dāng)晚便帶著錢去了池雪春家。 &nb
sp; 池雪春拿到錢很高興，透露說：“錢市長，你放心，聽說那張欠條找到了！” 錢惠人眼睛一亮，“真的？池大姐，快說說，在哪里找到的？誰告訴你的？”
池雪春說：“聽紀委一位熟悉的朋友說，是在小亮辦公室的文件柜里找到的，夾在一本日記本里，確實是四十二萬，欠條上的日期是二○○一年十二月三日�！�
錢惠人道：“這就對了嘛！我記得也是十二月，具體日子記不清了！”又苦笑著抱怨說，“這個小亮啊，差點害死我了，這張欠條找不到，我可就說不清了！”
池雪春真誠地說：“那也說得清，我就從沒懷疑你會受小亮的賄！這話我也和安邦省長說了，不過，盼盼的事我話到嘴邊還是沒敢說———這你交待過的！”
錢惠人嘆息道：“池大姐，你為我保密，沒和安邦省長說，我可全坦白了，不但找了安邦，還被安邦逼著去見了于華北！欠條找不著，不說清怎么行啊！”苦澀地一笑，“再說，我也很不應(yīng)該啊，這款一借就是一年多，總是個錯誤嘛！”
池雪春感嘆說：“一個經(jīng)濟大市的市長，一年多還不了錢，正說明你清廉！”
錢惠人眼睛一紅，淚水差點下來了，“有你這句良心話，我就知足了！”
池雪春又想了起來，“哦，對了，錢市長，還有個好消息哩：小亮挪用公款炒的股票叫什么綠色田園，這只股票挺好的，這陣子突然漲起來了！證券公司說，他們趁機把股票全給賣光了，小亮賬上的虧空其實也沒多少，最多不超過五十萬！”
錢惠人大喜過望，“池大姐，這……這可太好了！只要沒造成巨額虧損，將來小亮也不會判多重的刑，這么一來，我……我這心里也會多少好受些！”
池雪春說：“不過，也有些遺憾。股票賣得早了些，聽證券公司的同志說，如果綠色田園這兩天再賣的話，小亮賬上不但不會虧錢，還能賺上個幾十萬哩！”
錢惠人道：“池大姐，這你就別遺憾了，股市上的事說不清楚，風(fēng)云變幻啊，漲起來很快，跌下去也很快，能落得目前這個結(jié)果就算萬幸了！”
池雪春倒也挺想得開，“就是，就是，錢市長，我這也不過是隨便說說！”
從池雪春所住的二區(qū)五號樓一路往一區(qū)十號自己家走時，錢惠人心徹底放下了：欠條到底找到了，四十二萬還清了，自己今夜可以及早睡個安生的好覺了。
沒想到，這晚，文山市常務(wù)副市長馬達偏偏跑來了，他進門時，馬達正坐在客廳的沙發(fā)上和崔小柔說著什么。見他進了門，馬達觸電似的從沙發(fā)上跳起來，上前拉著他的手開玩笑說：“哎喲喲，我的錢大市長，您可披星戴月回來了！怪不得你們寧川搞得這么好，那是因為有您這么一位不知勞苦的人民公仆啊，佩服，佩服！”
錢惠人一把打掉馬達的手，“別肉麻了，真佩服我，就把你們文山搞搞好！”
馬達仍是一副半真不假的樣子，反客為主地拉著錢惠人在沙發(fā)上坐下，“是的，是的！錢市長，我今晚來，還就是想和你說說文山！文山是我的管區(qū)，也是你的老家，搞不上去對誰都不好！對我來說是沒政績，對你來說是臉上無光嘛！”
錢惠人臉一沉，“笑話！文山的常務(wù)副市長是你，市長沒準馬上也是你了，和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寧川搞好了我臉上就有光了！說吧，說吧，是不是又要宰我��？”
馬達直笑，“錢市長，看你想到哪兒去了！我這次找你，既不涉及兩市之間的合作項目，也不涉及融資借款，就是路過寧川，想你了，來看看你，放心了吧？”
錢惠人不敢放心，“馬市長，這么多年了，誰不知道誰呀？說你的事吧！”
馬達想說卻又沒說，看了看坐在對過的崔小柔，“哎，崔女士，您能不能先回避一下？讓我和錢市長說點私房話？放心，和愛情無關(guān)，完全是憂國憂民的事！”
崔小柔起身走了，邊走邊說，“別整天憂國憂民了，談點愛情也沒關(guān)系！”
馬達待崔小柔進了臥房，才說起了正事：“錢市長，你可能聽說了吧？于華北副書記最近去了趟文山，我估計是代表省委考察我們文山班子的，可人家偏說是來搞調(diào)研，關(guān)于文山的班子怎么調(diào)，一句口風(fēng)沒透，連他的老部下田封義心里都沒底！”
錢惠人知道趙安邦和裴一弘對文山的班子很不滿意，一直想動，可也聽說于華北對現(xiàn)班子想保，反正都與他無關(guān)，他自己的事還煩不完呢！便敷衍說：“田封義怎么會沒底？他和于華北書記是什么關(guān)系？馬市長，老田只怕沒和你說實話吧？！”
馬達直擺手，“不是，不是！這情況我知道，于華北在幾個不同場合批了我們，誰都沒輕饒，包括對田封義！當(dāng)然，也該批，文山這些年是沒搞好嘛！劉壯夫書記三天兩頭住院，田封義能力太差，讓我這個常務(wù)副市長怎么辦？我真是孤掌難鳴�。″X市長，咱們是老伙計了，我這一肚子委屈還真得好好和你說說哩……”
錢惠人不想聽，阻止說：“哎，哎，馬市長，你打住吧！你的委屈和我說什么？我又不是省委、省政府領(lǐng)導(dǎo)，你找裴書記、安邦省長、于書記他們說嘛！”
馬達道：“我今天來找你，就是想請你在安邦省長面前墊個話！你別誤會，我這可不是跑官啊，我是想干事！我醞釀了一個甩賣國企、振興文山經(jīng)濟的計劃，可于華北聽都不愿聽，我估計于華北和省委不想讓田封義和我進這關(guān)鍵的一步啊！”
錢惠人嘴上不說，心里卻想：你最好別進這關(guān)鍵一步，你進了這一步，只怕文山還是沒希望！你還委屈，從管工業(yè)的副市長，到管全面的常務(wù)副市長，你干成了啥？
馬達還在喋喋不休，“錢市長，看在當(dāng)年咱們在白山子的份上，你老弟說啥也得幫我做做安邦省長的工作！別人不知道，我可知道，咱安邦省長最聽你的！”
錢惠人笑著自嘲道：“安邦省長聽我的？我是中央領(lǐng)導(dǎo)�。●R市長，要我看，這事最好還是你親自和安邦省長去說，可以說說你振興文山的計劃設(shè)想嘛！”
馬達不高興了，“看看，不夠朋友了吧？不瞞你說，我已經(jīng)聽到風(fēng)聲了，省委很可能從你們寧川和平州派干部到文山去搞占領(lǐng)，我干事的舞臺只怕沒有了！”
錢惠人打了個哈欠，伸了伸懶腰，“哦，這倒不是沒可能，對文山的班子，省委一直就想動嘛！現(xiàn)在又把文山定成了北部地區(qū)的經(jīng)濟輻射中心，班子肯定要加強！”
馬達說：“所以，錢市長，這忙你得幫啊！你和安邦省長說嘛，真不讓我當(dāng)市長，就讓我換個環(huán)境，去偉業(yè)國際集團去干番事業(yè)吧！最好是董事長兼總經(jīng)理，讓我組閣挑個黨委書記！我聽省國資委的同志說了，偉業(yè)國際已經(jīng)劃給省里了，國資委孫魯生他們正在接收，原來的老總白原崴又逃到海外去了，正是個機會哩！”
錢惠人心里苦笑：就沖著你想去做一把手，人家白原崴豈有不逃往海外的道理？不過，對白原崴逃亡一事，他倒真沒聽說，便問：“哎，誰說白原崴逃了？”（32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