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通——寫不好也不會對我有負面影響
——記者:正在寫一部卡通作品的文字,什么題材?進展到什么地步了?
——海巖:寫了應(yīng)該不到十分之一吧
,是一個飯店服務(wù)員兩三年內(nèi)發(fā)生的事。他從學(xué)校畢業(yè),應(yīng)聘到一家飯店以后的工作狀況、對職業(yè)的認識和他的戀愛什么的,作品還是生活性質(zhì)的。
——記者:怎么好好的想起來寫卡通故事了?
——海巖:因為中國人還沒有培養(yǎng)出看卡通的習(xí)慣,要不就是孩子們看的,像皮皮魯、鐵臂阿童木這種,而在歐美、日本、韓國甚至港澳,成人卡通是很受歡迎的,那種大開本的卡通讀物在地鐵、飯店都有成人在看著。他們從理論上認為在一個消費的時代,用各種輕松的、比較直觀的方式閱讀,可能是一種潮流吧。
——為什么中國沒有呢?找我寫卡通的現(xiàn)代出版社也很想培養(yǎng)這個市場,就希望有人來創(chuàng)作原創(chuàng)卡通圖書。
——記者:那怎么又想到要寫一個飯店服務(wù)生的故事?
——海巖:出版社給我出了三個可選擇的題材:第一個題材是寫校園生活,第二個話題是寫公司白領(lǐng),男才女貌這種類似公司白領(lǐng)的上班族,第三個是寫一個運動隊的,類似《灌籃高手》那種。對我來講,寫校園生活、運動隊可能瞎編的成分會多一些,而公司白領(lǐng)我比較熟悉,每天在公司上班嘛。后來又有人建議干脆寫飯店服務(wù)生吧,飯店里面三教九流都有。
——記者:有沒有擔(dān)心會遭遇滑鐵盧?
——海巖:大家都在嘗試卡通市場,勝敗不知。好在不是寫小說,失敗呢,可能會推到海巖不適合寫卡通上去,或者說,卡通這個市場還是不行。不會對我以前包括對我的小說創(chuàng)作成績有太多負面影響。比如說張藝謀拍電影,大家對《十面埋伏》不喜歡,那對它的導(dǎo)演聲望有影響。但如果人家張藝謀自己去唱了一回京戲,唱得不怎么好,走調(diào)了,這對他的導(dǎo)演生涯是沒太多影響的。當(dāng)然最好是成功。
——惟一對我個人的影響可能是寫這個(卡通作品)沒什么勁。(笑)不能太復(fù)雜,你稍微寫復(fù)雜點就得往回收。因為我的東西是比較沉重的,比較悲傷的,稍微往外靠一點,就得往回收。
——反串——我能學(xué)王安憶,她模仿不了海巖
——記者:寫卡通是不是有要研究生來做小學(xué)生作業(yè)的感覺?
——海巖:就像你讓我寫所謂的純文學(xué)我是沒有快樂的一樣,讓我寫《大鬧天宮》這類東西我也是沒有快樂的。這和作家本人的品質(zhì)和他關(guān)注的東西有關(guān),要我寫石康的《晃晃悠悠》、朱德庸的《粉紅女郎》那樣的東西我會沒有快樂,我不喜歡用那種語言寫那種人那種生活,那不是讓我激動的東西。就像你讓王安憶來寫海巖的東西,她也沒快樂一樣。
——記者:互相反串能寫出來嗎?
——海巖:如果非要讓王安憶和海巖都改寫對方那類作品,可能十年之后,我學(xué)王安憶的成績比王安憶學(xué)我的成績要好。
——記者:為什么這么說呢?
——海巖:我暗暗地覺得我具備王安憶的一種品質(zhì)。只不過我需要先辭了職,我不能整天在酒店里忙了,靜下心到上海生活一段,再看大量的書,我可以把自己弄成像王安憶那樣的人。我不要像現(xiàn)在這樣三個月出一篇長篇小說,我三個月只寫一萬字。慢慢研磨,模仿我也模仿出她來了。但是王安憶模仿我就模仿不了,因為我的那種細節(jié)的鋪陳,我的這種作品架構(gòu),前因后果的搭配……太細膩了,如果她天然的沒有這種邏輯思維能力,沒有我這樣的生活背景生活積累,她就做不來。她做不了,就千萬不要出像我這樣的書,否則肯定是很難讀的……這都是比較游戲的說法。
——記者:你印象比較深的,比較欣賞的卡通作品有哪些呢?
——海巖:《灌籃高手》。
——記者:剛才你說卡通作品寫了不到十分之一,一共多少集?
——海巖:還沒有最后定。我想先把故事寫得充分一點,每個細節(jié)給他們挑選的余地都會多一點。我想整個的計劃,應(yīng)該在四十萬到五十萬字。
——記者:你預(yù)計什么時候能寫完?
——海巖:預(yù)計到明年吧。明年的上半年寫完,再加上畫八九個月,希望明年年底出版吧。
——愛情——我現(xiàn)在的生活與愛情無關(guān)
——記者:你是公認的言情小說家,書中描寫了大量的愛情,你自己好像很少談這個話題。
——海巖:愛情很美,我覺得我們所謂的愛情,就是不含任何交易的生理和心理的沖動,愛一個人會覺得整個世界都非常光明。愛情是人的本能,是使人的世界變得特別美好的一種東西。但愛情畢竟是短暫的,長久的愛情只發(fā)生在少數(shù)人當(dāng)中。
——記者:為什么?
——海巖:原因是多方面的,家庭環(huán)境、兩個人的素質(zhì)、情感類型、道德標(biāo)準(zhǔn)、性格以及他們的不可復(fù)制的經(jīng)歷都契合才能使得有的人能夠一直都相愛。正因為要多種因素構(gòu)成,才是少數(shù)。
——記者:人就不能主觀地爭取嗎?
——海巖:如果你是一個很懂得愛也很熱衷愛的人,你的素質(zhì)、品德、性格都符合去愛一個人,你的幾率就特別高。如果你本身天性上就有一些缺陷,那你很可能得不到,你可能意識不到自己的缺陷,埋怨對方。
——記者:你有過這種感覺世界都非常光明美好的愛情嗎?
——海巖:我不能說我個人的事。我覺得每個人都會有,長久短暫些而已,可能我暗戀一個人,也特別快樂。
——記者:你現(xiàn)在的生活跟愛情有關(guān)系嗎?
——海巖:現(xiàn)在沒有關(guān)系啊。愛情是可遇不可求的,我滿街找去?目前不是這個階段。愛情跟成功是兩回事。有的人對愛啊性啊特別需求,別人不太需求的時候他覺得不正常?墒悄切⿵纳砩闲睦砩隙疾惶枨蟮娜,看到那些特別鬧騰的人,可能會覺得有花癡,所以我覺得你首先要承認人是千差萬別的。
——記者:你的情感世界好像從來沒有披露過,這是為什么?
——海巖:寫情感小說的人情感往往是比較枯燥的。如果現(xiàn)實生活中他的情感是非常豐富多彩的,他不太容易把自己的內(nèi)心空間打開。凡是肉體和現(xiàn)實生活相對靜止的人,他的內(nèi)心世界是打開得非常大的。
——女性——喜歡她們的寬容、美貌、勤勞
——記者:我記得你說過,你特別喜歡你筆下的安心這種類型的女人?為什么呢?
——海巖:是,我看中的女人第一要足夠?qū)捜。我覺得女人和男人的差別,應(yīng)該是寬容。從生理上講女人就是具備包容性的,女人在小事情上面可能斤斤計較,在大事情上反而容易遺忘,不太記仇……我是站在一個男性的角度上來看女性的。為什么我們的很多城市雕塑,表現(xiàn)和平的表現(xiàn)豐收的表現(xiàn)慈愛的都是女性?
——記者:寬容是第一點,可光有寬容是不夠的?
——海巖:幾乎所有男性對女性都在乎容貌。而女性不一定的,文化層次越低的越在乎容貌,反過來,知識女性,有一定閱歷的女性是不在乎容貌的,甚至還專門挑不太好看的。但是男性,95%以上是在乎容貌的,包括我。
——記者:寬容、美貌,還有呢?
——海巖:中國男人心目中的女人最好是“上得廳堂,下得廚房”,勤快。
——記者:你到現(xiàn)在為止遇到過這么好的女性嗎?
——海巖:我覺得在生活中沒有遇到過,有的女人非常寬容但是不美貌,有的女人很美貌,也很寬容,但她一點活都不干(笑),我覺得文學(xué)作品既可以是對生活逼真的描摹,也可以是對生活的向往,把生活理想化,都可以感動人。
——記者:那我們設(shè)想一下,假如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了這樣一個女人,你會去主動追她嗎?
——海巖:這個假設(shè)不成立。如果遇到了可能會去追吧!我覺得愛情嘛,一見鐘情那是年輕人的事。這也有生理基礎(chǔ)的。而且我感覺,現(xiàn)在的年輕女孩特復(fù)雜,年輕的容貌下隱藏著非常復(fù)雜的心思。
——記者:你是觀察到的,還是想象到的?
——海巖:我觀察到的,我經(jīng)歷過。好多女孩看起來單純得不得了,男人握她手她臉都紅,后來你慢慢跟她時間長了以后聽到她很多事,已經(jīng)可以寫五部長篇小說了。她的愛情故事已經(jīng)比所有人都豐富了。
——記者:那這并不能說她這人不好?安心本身也有這么多經(jīng)歷楊瑞不知道啊,這個你為什么能夠接受呢?
——海巖:安心的那些經(jīng)歷不臟!
——記者:那您有沒有感覺被這些嚇著了呀?
——海巖:我沒有因噎廢食。每天早上八九點來上班,到晚上八九點鐘回去,回去還寫東西,你想我還有什么精力去不斷遇到女性嗎?我遇到的這些女孩都是劇組里面選演員什么的。
——記者:你不覺得很遺憾嗎?
——海巖:有的人是分階段的,他這個階段急著去找伴,另一個階段他不急,可有可無。所以我現(xiàn)在是可有可無,但我不知道下一個階段我會不會很渴望,每一個階段有每一個階段的情況。比如說我不工作了,我每天有空閑,那時候什么狀態(tài)我也無法想象。
——-采訪手記
——美麗于他,伸手可及又遠在天邊
——可能是因為與海巖比較熟了,眼看著他的新書一本本出來,電視劇一部部上演,我做記者的新聞敏感度卻一天天變得遲鈍起來,好像這都是那個叫海巖的人再正常不過的“分內(nèi)”事,而非什么新聞。
——曾邀海巖兩次來信報。一次是與網(wǎng)友聊人生與寫作,一次是非典期間通過可視電話慰問前線醫(yī)護人員,因為每次參與的人都不少,每次逗留的時間都不短。似乎很難想像在全球飯店業(yè)排名31位的錦江集團的副總裁,一個連續(xù)八年來每年都業(yè)余寫出80萬字的作家,隨時能抽出心思來響應(yīng)媒體的號召發(fā)振臂一呼。其后,更是不管芝麻大點的小事都有記者要他的電話讓他發(fā)出聲音,而他幾乎從不回絕,且不管問題多么離譜,他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,“其實我脾氣挺急的,只是我不像有人那么躲媒體,但有的報道真的讓我很無奈,比如前一陣《十面埋伏》炒得火熱,我說了句‘如果張藝謀能多花點錢在劇本的打磨上就好了’,就被媒體演繹成‘海巖為《十面埋伏》編劇叫屈’之類的文章了;有人問我是否會給張藝謀寫電影劇本,我說他沒找過我寫,對方說張藝謀對編劇特別挑剔特別不好合作,我說‘不好合作就不合作唄’,人家馬上就弄了篇稿子說‘海巖不會給張藝謀寫劇本’——你說他也不管前后語境就這么給人拴對兒,好些話就這么莫名其妙地出來了!”
——最近海巖的新聞尤其多:被評為時尚作家,為原創(chuàng)卡通書撰文,電視劇《便衣警察》重拍,圖文版海巖語錄《煽》由作家出版社推出……
——10月27日上午,在美術(shù)館看罷印象派畫展,打電話給他商量采訪時間,他說,“現(xiàn)在吧”。于是有了昆侖飯店長達4個小時的采訪,隔著他的老板桌,我們一直餓著肚子在聊,直到采訪機沒了存貯空間。與海巖聊天永遠會有新鮮感,他的平白如水卻絕對繪聲繪色的語言,連比帶劃絲毫不亞于小品演員的生動表情,都讓你感到這真是個活力四射的言情小說作家,不時打進來的各種請示電話,才讓人回過神來想到他的老總身份。
——“他們好多人不相信我的書是自己寫的,我真是有口難辯,好在我是用筆寫作,除了前一陣裝修時扔掉的部分手稿,有些手稿我這兒還留著呢!彼_一扇柜門,取出幾個大檔案袋,里面是一摞摞兩個巴掌大小的工作手冊,翻開一看,全是密密麻麻有著修改痕跡的文字,字寫得小而密集,是《平淡人生》的手稿,而另摞印著錦江集團抬頭的信簽則從中豎著一分為二,左邊是原稿,右邊是修改內(nèi)容,是《玉觀音》的手稿。海巖說他已沒有任何業(yè)余生活,連當(dāng)年最喜愛的游泳都戒了,“看見水都暈!”
——問及他心目中的美麗人生,他答曰“可以什么都不干,四處周游,哪怕一個人也好!边@個目標(biāo)對他來說既是伸手可及,又遠在天邊,因為他已身不由己地在江湖上漂得太久太快了。他,很難停下來,即使只是動動停的心思都難。信報記者
李冰/文 陸欣/攝
責(zé)任編輯 原霞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