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識得多了,就是能改變?nèi)恕TS彩霞從上;貋砼d高采烈,像是變了個人。穿了一條十六片的蘇格蘭呢裙,配了半腰的靴子,上身是件卡其色的凈面毛衣,外面配了咖啡色的毛呢大衣。辮子不見了,換上了一頭大波浪。王祈隆見了她,一時間有些恍惚,這個女人離他很近卻又十分地遙遠。他知道,她這分明是要做樣子給他看的。
王祈隆等中午下班人走完之后,把許彩霞堵在了辦公室里,他要告訴她他的決定。關(guān)了門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了,他聞到了女人身上那股子熱香的味道。就像每一次一樣,他好像被施了魔法,只要和她在一起,渾身連骨頭節(jié)都會膨脹起來。許彩霞卻急著拿了東西給他看。原來她到上海還給王祈隆帶了東西回來。是一條領(lǐng)帶,還有一套響鈴牌的西裝。她立馬逼著王祈隆試一試。這讓王祈隆緩解了一下。衣服小了一個號,王祈隆人瘦,小一號的穿上還晃蕩,身長和袖子卻短了一寸。許彩霞拍著手說:正合適。然后就動手脫自己的衣服。
王祈隆別過頭去,說:你和你丈夫一起出去,怎么給別的男人買衣服?許彩霞說:那還不簡單,我說是給別人捎的唄!
許彩霞說著話,就把自己赤裸的身體貼在了王祈隆身上。抵抗是毫無用處的,合作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。進去之后,王祈隆竟舒適得全身顫抖。媽的,小別勝新婚,將就著用在這里了!他一邊弄一邊暗想,她那不精明的丈夫可以隨便地這樣做,倒是得了天大的便宜。想一想,便下死力氣使勁。正在高潮處,剛聽見鑰匙響了一下,就有人突然打開門進來了。進來的人是沒有任何一點防備的,幾乎是慘叫了一聲,立刻又關(guān)門飛了出去。王祈隆閉著眼睛一時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像沉浸在棋局里的一個弈者,對觀棋者剛才的舉措不以為然,依舊投入地運動著。他有點兒奇怪,許彩霞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,她第一次表現(xiàn)出了極端的不配合,一張紅胖的油臉頃刻間變得蠟白。她一把把他推開。他迅速疲軟下來,這才意識到什么地方不對頭了。王祈隆幾乎是學(xué)著剛才進來人的聲音慘叫了一聲,然后以從未有過的速度穿好衣服,子彈一樣地射了出去。
王祈隆終于想出了開門進屋子的人是學(xué)校的司機小王,他下班走后干嗎又轉(zhuǎn)回來?現(xiàn)在這些都顧不得想了,他突然變得聰明起來,決定先到校門口的小賣部里買兩包煙。他急匆匆地買完煙,卻看見門衛(wèi)室里坐著發(fā)呆的正是小王。王祈隆訕笑著把煙遞過去,嘎著嗓子說:兄弟,我是一時糊涂,辦了尷尬事。
小王尷尬地看著他,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事一樣,好一會兒才說:沒事,誰都一樣。
王祈隆并不明白他說的誰都一樣是什么意思,卻說:兄弟,我倒是沒什么,大不了回家種地,可她要是讓人知道了,恐怕就沒法活了。好歹替兄弟遮一下,千萬千萬別說出去。小王回過神來,接了煙。自己點了一顆,又抽出一顆扔給王祈隆。小王說:哪能呢!就算我什么都沒看見。說著揚了揚手里的煙:這煙我收了,我要是不收你會信不過我。
已經(jīng)又是一年的春天了,王祈隆想一想怎么都理不出個頭緒來,他幾乎想不起來自己這么長時間是怎么過來的。
地上的小草聞到了一點南風(fēng)的氣息,耐不住寂寞,東一片、西一片地探頭探腦地張望著這個喧鬧的世界。王祈隆和許彩霞的事情也如草籽一樣地撒進了每個人的耳朵,好像晚一點就會誤了季節(jié)。王祈隆并不惱恨司機小王,是自己違著心思欺騙自己罷了,這樣的事情放進誰的肚子里,還不憋出個直腸癌來!到了這份兒上,他反而有點不在乎了,只是有些擔(dān)心許彩霞那邊。其實他的擔(dān)心是多余的,這種事情哪怕是傳得全世界都知道,也絕不會有人去說與她家里人的。許彩霞剛開始還有點緊張,后來就習(xí)慣了。其實她就是這樣的人,抹脖子的事情,也要先吃飽睡足了再說;等吃飽睡足了,卻又把殺頭的事兒給忘了。
這和知青王巖有關(guān),那件事兒后,她睡了一個春天,就變成了這個樣子。這回是王祈隆約了黃小鳳,兩個人說好了在公園里見面。公園里的樹還沒有發(fā)芽,臘梅和迎春花卻開得黃艷無比了。黃小鳳竟然換上了春天的衣服,在剪刀一樣的春風(fēng)里時尚得瑟瑟發(fā)抖。王祈隆仍舊穿了棉衣,卻也不停地擤鼻涕。(待續(xù))